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一章 天下四方聚东都-《三尺青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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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大汉子闻言一笑,“那不如咱们打个赌,我赌今日城中定然无事,若是你输了就为我付了今日这顿酒钱,如何?”

    那个酒客闻言一愣,“若是无事,我给你付次酒钱倒算不得什么大事,可而今瀚海骑兵就在城外了,怎会没事?”

    那汉子长身而起,等到此人舒展身形,众人才发现此人最少要身高九尺。

    “因为那些瀚海兵马上就要死了。”

    他随手抄起桌上剩下的那半壶烈酒,痛饮着出门而去。

    曾有人十五从军行,每战必先登。

    骏马挽雕弓,长戟所指,千夫辟易。

    今日战城南,明日斗郭北,辗转十余年。

    那年他曾以五百骑击破瀚海骑兵六万,战三日,阵斩敌酋。

    自此所过之处,无人敢慑兵锋。

    世人果然健忘,不过两三年而已,他们竟然已经忘了我是谁。

    他将手中空了的酒壶抛向身后。

    没关系,今日他们会重新记得的。

    那个只是闻名就让瀚海小儿不敢啼哭之人。

    叫做项流云。

    城楼上的烟火已熄灭。

    吊桥已下,城门大开。

    城外的慕容龙咧嘴而笑,看来城里的起事已经成功了。

    只是良久之后,只有一骑自城门内缓缓而出。

    那是一匹黑马,看上去瘦骨嶙峋,脖颈之上还带着个铃铛,稍稍走动,那只铃铛就会发出一串急促的响声。

    马背上是一个身高九尺的高大汉子,乱发披面,看不清面容。右手中随意提着一杆铁枪,左手则是提着一颗人头。

    他将人头扔给慕容龙,“你在等他?”

    方才他去楼上借铁枪,顺手取下了这颗人头。

    慕容龙怒极而笑,“我要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
    项流云点了点头,“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说这话的瀚海人,那些人待会你就能见到了。”

    慕容龙拍马向前,手中一杆大斧舞的虎虎生风。

    “若是你能接爷爷三招,爷爷饶你不死。”

    一斧直接兜头而下,呼啸着撕裂了风声。

    他是三品武夫,自从军以来三年之间未逢敌手,死在他这支大斧之下的秦将数不胜数。

    他有三招,无人可挡。

    不想对面那人只是懒洋洋的单手持枪横在头顶,枪斧相交,他用尽全身力气,竟然不能将斧子再往下压分毫。

    慕容龙抽回斧子,接着猛然一斧戳向项流云面门,项流云手中长枪一摆便拨开了斧子。

    两马相交,慕容龙一斧抽向项流云腰间。

    项流云却是双手竖握长枪,稳稳挡住了这一斧。

    慕容龙的用的斧子极重,他本就是靠着这三招出其不意来杀敌,而今三招已过,项流云气定神闲,反倒是他自己大口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

    他心中大急,本以为攻下这受降城不过是探囊取物,没想到会出来一个这般人物。

    项流云一笑,“当年石头城下,要不是瀚海王跑的快些,我已取下了你们的白狼王旗。”

    当年瀚海王亲率大军猛攻石头城,项流云等人出城反击,当时的瀚海王也是以勇武著称,率军亲上战阵,只是被项流云等人打的大败,最后差点丢下了首籍。

    “是你。”慕容龙忽然想起曾经有军中将校提到过此人,还曾告诫后辈不可与之争锋。

    慕容龙想到此处已经心生惧意,他拨马后撤,返回到骑军之中。

    “给我拦下他。”

    那些瀚海骑兵虽然有不少人听过项流云之名,可主将之命不得不听,也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项流云围拢过来。

    项流云抖了抖手中铁枪,果然不如自己的方天画戟顺手,可也能勉强一用,只是轻了些。

    他直接打马冲入瀚海的军阵之中。

    这些瀚海骑兵虽然骁勇,可在项流云长枪之下,都撑不过一合。那杆黝黑的长枪在他手上宛如一条黑色的蛟龙,上下翻腾之间已是将一个个瀚海骑兵挑落马下。

    此刻慕容龙早已经吓破了心神,他拨转马头就要直接逃走。

    项流云随手抢过一名瀚海骑兵身上的长弓。

    他伸手一拉,那只长弓便立刻被拉成了一个满圆。

    他瞄着慕容龙只射了一箭,接着整只长弓在巨力之下被扯成了两段。

    慕容龙听到身后风声呼啸,他转过身来,一只利箭自他胸前而过,连人带马,射了个对穿。

    临死之前,他只看到那个高大汉子在瀚海骑兵之中闲庭信步,随手杀人。

    他虽然不甘心,可也只能双目圆睁跌落到马下。

    那百十余瀚海骑兵也不是铁打,眼见主将身死,项流云英雄无敌,他们吆喝一声,四散而逃。

    项流云也不追赶,只是下马割下来慕容龙的首籍。

    城中的酒铺里,那些酒客还等在原地,倒不是他们如何信任项流云,只是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,倒不如趁着机会多喝点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那人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?”

    “咱自然希望他说的是实话,毕竟谁也不想死不是。”

    一个酒客忽然大叫了一声,“我好像记起他是谁了。”

    他还未说完,一个高大身影已经挤进到酒铺之中。

    此人身上那长衫之上已经满是鲜血,斑斑点点,像一朵朵盛开的牡丹。

    项流云笑道:“不想这么快就有人记起我是谁了,看来我还是有些薄名的。”

    他笑着回到自己的那张酒桌上,将手中的人头随手扔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说好了,今日的酒钱那位老哥替我付,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方才惊呼出声的汉子忽然叫道:“你是项流云。”

    项流云朝他点了点头,微微示意。

    那年,曾有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,临死之前拍着他的手背。

    “流云,你留在这里可惜了,你该去东都,去中原,那里才是你这个飞将的战场。”

    而今他终于要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故土了。

    他微微抬头,好像见到那个和善老人依旧立在紫罗伞下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受降城外的一处高坡上,一个穿着青衫,手拿一策书卷的年轻公子正望着高坡下那支已经被围堵起来,杀的七零八落的秦军。

    一支数千人的秦军,放在何处都能横行了,可是自从昨夜遇到身前的这支瀚海军之后,他们就像每一步都被已经被人算计妥当。

    设伏,箭雨,分割,咬尾,这些极为细致的战术相继被眼前这支瀚海军施展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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